已完结
“服务员，再来两瓶啤酒！”“好的，先生，马上！”一个二十岁的短发大眼睛女孩一边说话一边把两瓶啤酒放在何春涛面前，熟练地打开了瓶盖。看着桌子上散落的十几个空瓶子，女孩摊开的手不禁停顿了一下，低头看着何春涛。“看什么，怕我喝多了？姑娘你放心，我不会醉的！”服务员无奈的咬着下唇，耸耸肩，走了。辞职手续已全部办妥，何春涛现已离职。看来他是想借醉酒来庆祝自己的解脱，还是想借酒消愁？当他来到曾经熟悉的柠檬酒吧时，他不知道今天是要庆祝自己的解放，还是要悲伤。无论如何，他要喝醉，甚至跌倒在那里。他只知道当他喝醉的时候没人关心他。他给自己倒上酒，看着白色的泡沫升起、破裂、慢慢落下。何春涛不禁想到，这就像他在金台市十八年的生活。他大学刚毕业，踌躇满志，后来梦想一个个破灭，然后一次次失败，还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婚后吵吵闹闹，现在辞职失业，老婆也走了。。。何春涛仿佛从啤酒的泡沫中看到了自己人生的缩影。
18年前的1998年，一个凉爽宜人的秋天，何春涛刚从国内一流大学金融系毕业，就被分配到金台市金融研究所担任助理研究员。金泰金融研究院是国内知名的金融研究机构，是市委政府的高级智库，地位重要。那时，他充满了骄傲和野心。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由于他工作认真，表现突出，其中一篇关于财务分析和金泰市整体发展的文章引起了市领导的重视，被推荐到领导身边工作，前途更加光明。。。然而，时光荏苒，时过境迁。虽然何春涛后来当上了副科级领导，但最后还是走到了辞职的那一步，妻子离开了他，带着孩子出国了。转眼回首，冰与火是两个世界。人生的境遇，也许真的像这个酒杯里的泡沫，涨了又涨又跌，境遇在跌宕起伏之间变化。想到这里，何春涛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手里拿着空杯子，脸颊绯红，目光呆滞。金台十八年，好梦！
记得五年前的一天，也是一个秋天。傍晚的金台市，枫叶红，秋意浓，一条河流穿城而过。日落时分，晚霞满天，夕阳的余晖使走在金台公园柳树岸边的人披上了一层金色。何春涛独自走着，漫无目的。不知不觉，天色越来越暗，余辉没了，灯亮了，天上还有半个清朗的月亮，旁边一颗星星调皮地眨着眼。何春涛没有兴趣欣赏风景，而是对下午发生的事情感到不安。这几天，他一直在100公里外的金河市出差。突然，他收到了妻子罗雨萌的短信:我要走了，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一个让你干净，让我放心的地方。点点离不开妈妈，只好跟我走。照顾好自己！我匆匆赶回金泰城，回到家，人去楼空。他给姐夫的哥哥罗玉婷打电话，告诉何春涛，罗玉梦已经买了去纽约的机票。何春涛忙着赶机场，可是飞机的机头已经上去了，而且越来越高，越远。他从机场回来，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不知怎么来到了金泰大道，就停下来走了。路过金台公园，又来到了酒吧大道。两边的酒吧造型各异，霓虹闪烁，各种灯光掩映在枫叶中。从远处看，它们像一块红墨水，但从近处看，它们是彩色的灯和红色的叶子。当他突然看到“柠檬吧”这个词时，不禁疑惑，这个名字其实和他前妻的名字一样，今天离他而去，却没有办理离婚手续。他们在一次研讨会上相遇。她是市电视台的记者，她在会上接受了采访。采访的主角是正在研讨会上做主题演讲的何春涛，时任市发改委副主任。他们一见钟情，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爱情。罗玉萌的父亲是当地有名的企业家，但当时就去世了。“柠檬，柠檬”何春涛沉思了两下，走了进去。这一带是金台市政府打造的高档酒吧街，环境优美，景色宜人。位于金台公园北面，金河岸边的一座巨大山丘上，到处是枫树，郁郁葱葱，红彤彤的。一条林荫大道婉转的穿过其中，两旁的酒吧掩映在枫树中，别有一番风情。那天晚上，何春涛喝了一杯，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何春涛辞去正处级副主任职务回家，引起了同事和身边很多人的议论。但是他没有犹豫。他想重新开始。或许，他心里真的有更好的理想。也许，他想体验另一种生活的方式和滋味，也许会很苦，但他愿意承受和接受。总之，他做到了，关键是他敢想敢做。
辞职后，何春涛应聘了盈泰映山红集团的第一份工作，主营业务是房地产开发销售。“这是杨雄，销售经理。你先跟着杨经理。”在副总经理杨天怡的办公室里，何春涛见到了他的顶头上司——杨雄。“你好，我是何春涛，请多多关照！”映山红集团并不知道何春涛之前的身份。应聘时，他只在简历的前一职业一栏填了一项:大学工商管理教师，这曾经是他的第一个职业。
然后，他跟着杨雄来到公司西边的一栋附属建筑，三楼最东边的房间是杨雄的办公室。杨雄在他的桌子后面坐下，但是他没有给何春涛让座。“你是财务部的高材生，估计管理知识足够丰富。不过，”杨雄说，他拿起桌上的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但是你没有市场营销的实际经验。我们做的是生意，关注的是业绩。说白了，就是要把房子卖了才有业绩，价格要尽可能高，才能实现利润最大化。这你懂吗？”“哦，我明白了。”何春涛点点头。“所以，为了增加你的实践经验，你应该从明天开始去前线，先做一些具体的工作，看看情况如何。”然后何春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站起来走到门口喊道:“小王！王涛！”“来杨经理吧！”一眨眼的功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跑进了杨雄的办公室。"小王，这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培训讲师，名叫何春涛."培训讲师，这是何春涛在映山红集团应聘的职位。”“哦，你好！”“你把他带过去，交代一下目前的主要任务，明天正式开始。“之后的三个月，原机关副主任何春涛才真正开始了辞职后的第一份工作。白天在街头散发带有房地产销售广告的传单，晚上在公共广告栏张贴相应的广告。但比白天的广告更大更重，是铜版纸的配色广告。饭后，何春涛在一个组长的带领下，和一群销售人员、工人，其中有一部分是公司临时雇来的农民工，每人抗着一大卷广告，手里提着塑料桶，沿着道路两旁和居民小区门口的广告栏，张贴在公司购买的指定位置，每天晚上工作到凌晨十二点左右。这样持续了大概两个星期，终于有一天何春涛累得吃不下饭了。虽然体质还是不错的，但是结合体力劳动和做饭的时间，何春涛还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何春涛突然变成了这样一个穿梭于大街小巷的初级农民工。何春涛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他每天早上五点半准时起床，六点出发。他勇敢地拿着传单走在街上。看起来他一点也不尴尬，也不怕熟人。他为自己准备了一个装有传单的袋子，挂在胸前。他每见到一个人，都面带微笑地跟他打招呼，从胸前的包里掏出一张房地产广告，恭恭敬敬地用双手递给他。”你好，看看我们的房地产。房型挺好的，位置也不错。离学校近，离地铁有点远，但也就1500米。。。。"
虽然他有所准备，但他几乎放弃了。他能克服精神上的落差，身体上的疲惫他也能坚持住，但内心极度的孤独让他感到窒息。他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是真的让他重生还是会彻底毁掉他。中秋节那天，公司给了每个人两个月饼和一个苹果。哈，是福利吗？也许不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室友到处都是鼾声。何春涛轻轻地把月饼盒苹果放在阿海的枕头上，清醒地躺在床上。他想到了罗玉萌和儿子点点，此时的他不知道怎么了。五年前就说再见了，到现在也没有他们的消息，除了说他们去了美国，别的什么都没有。他小的时候每天都很忙，很少和孩子一起玩，但是儿子每次看到他都特别兴奋，拉着爸爸玩捉迷藏。我已经五年没见你了。不知道孩子是否记得父亲的脸。。。。想着想着，何春涛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一夜无梦。当他早上醒来时，他的枕巾是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