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殇》第二章 前言之祝芳 免费试读
太后是慕容靖的姑姑。她知道王太后所做的一切，却没有资格指责她或者那些想要正义的人。
太后死了，慕容靖替自己受罪，就是帮大家赎罪，然后恩怨就了结了。但是仇恨不是蚊子咬的。出完疹子，就什么都忘了。
我告诉她我会带她离开皇宫，但她拒绝了。
慕容靖说，就算出了宫，活了下来，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
于是我又和慕容靖在冷宫待了半个月。
我发现她真的没有任何欲望和期待。她的侍女为她准备了一日三餐，就是把剩下的首饰换成金线和锦缎。女工是慕容靖每天唯一能做也愿意做的事。
慕容靖和艾雨的发簪、手镯、耳环等首饰很快就被冷宫外的小太监给克制住了，而我却发现，平日里唯一的一枚镶有玉石的发簪被慕容靖小心翼翼地用锦布包裹起来，放在她的衣袖里。每天熄灯前，她都拿出来研究一会儿，放在枕头上安心睡觉。
小太监没有任何好处，又不想给慕容靖拿金线，我就把我的耳环和手镯拿给艾雨，她换了，并嘱咐她不要告诉她的娘娘。艾雨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女孩。她听了我的话，非常感谢我。
慕容靖被打入冷宫的第三个月，萧皇后也来到了冷宫。她公开讽刺慕容靖的悲惨境遇，其实是来找我的。她拿着七皇子的信，催促我赶快杀了慕容靖。
我知道萧皇后不会偷看那七份报告写的信。即使她成了皇后，她还是害怕七王爷，就是那种提起七王爷就能从她眼睛里看出来的害怕。
慕容靖不在乎萧皇后的讽刺或炫耀。对她来说，皇帝的恩宠是春天过后终将结束的芬芳，宫中所有的女人都是必将凋零的花瓣。
萧皇后胜利地离开了。其实宫里这个可怜的女人真的算她一个，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七王爷给我的信，其实是给慕容靖的。里面讲解的文字和内容对我来说都很新鲜。
信中提到了另一个人，一个似乎很重要的女人。七王子叫她乐平。
乐平原名慕容茵，是慕容家的长女，慕容靖的姐姐。她是先被皇帝加封的乐平公主，四年前被发配到胡渡和护国。
送新娘的那一年也是皇帝为梁和慕容靖举行婚礼的那一年。我记得城里人高兴了好几天，大家都觉得这是天大的喜事。
七王爷在信中要求慕容靖放下对乐平和梁的执念，所有的遗憾都与她无关。
我不知道这一段的故事。我悄悄地问艾雨，她断断续续地给我讲了这个故事。
原来，梁本来是要娶慕容胤的，但皇帝决定封慕容胤为国君，送她去亲，并把她的妹妹许配给了三皇子梁。
艾雨告诉我，是乐平公主主动要求皇帝亲吻她的。原因无人知晓，但也有人怀疑是慕容家的大太太逼她这么做的。
乐平公主出生在我妃子的房间里，慕容靖是唐火的合法女儿。老太太病重，临终前只盼亲生女儿有个好归宿，嫁给日后最有前途的天子三皇子(当时太子的大皇子早已失了民心，大家都爱上了三皇子，皇上早已有了退位的念头，父亲也救不了了)。第一夫人一直与第二夫人不和。乐平公主，或许是为了保护母亲的安全，果断离开京城，投奔胡国和她的亲人。此后，杳无音信。慕容靖嫁给梁后，慕容畅夫人幸福地死去了。
大家都是这样猜测的。但我觉得乐平公主没那么迷茫。如果她真的嫁给了三皇子，现在她已经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皇后了，那么为什么还要怕一个慕容家的老婆呢？
我问艾雨她是否能知道更多的秘密，但她只是摇摇头。
慕容靖看完了七皇子的信，然后在烛光上烧了信纸。那封信，里面真挚的语言化为灰烬，风轻轻一吹，飞走了。
慕容靖还是不肯出宫。
初秋的一天，寒宫的院子被夜里的大风吹得落满了秋叶。我和艾雨扫完黄叶，皇帝第一次来到寒宫。
皇帝把太监挡在外面，关上了正房的门。艾雨和我也在院子里。那天有许多秋叶。当艾雨累了，她早早地放下扫帚，回屋休息。我一个人扫到了天黑，看着外面等着的太监。
皇帝走了，风又起了，我扫了一天的树叶又乱了。我微微抬头，看到皇后绣的鸳鸯香囊，久久地挂在皇帝的腰间。
皇后的房间很暗，也没有照明油。我进屋给她点灯的时候，床上的人影微微一动，说不用点灯了。她让我告诉艾雨今晚不要守夜了。
我答应了，然后关上门走了下来。
我走到艾雨的房子前面，锁上了门。屋里的灯光坚定地照在她坐着的身影上。我看见她用裙子擦了擦脸颊，起身给我开门。
艾雨在欢迎我进门时告诉我，皇后和天皇能够重修旧好。
我说也许。
皇上爱的是皇后，不是乐平公主。艾雨似乎终于决定说出她一直藏在心里的话。
我和她坐在一起，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她把一切都像苦水一样告诉了我。
慕容丞相有三个儿子，长女慕容胤，二女慕容靖，还有一个养子敖谦，是前魏大将军敖佑的独子，进入慕容家后改名为慕容谦。
慕容茵和慕容倩同岁。五岁的时候，他们陪着七岁的太子在国子监读书。当时陪伴他们的是六岁的二王子和三王子。那时候慕容靖才两岁多，七皇子刚出生两个月。
我以前以为是因为我年纪大了，太子自大，所以不想和其他太子、臣子一起学习。反而经常跑到父亲的书房。当时我和弟弟跟着整理古籍的父亲在宫中书房学习，有幸认识了太子。现在才知道，是三皇子和慕容家的孩子故意避开了他。
与三王子相比，王子并不十分聪明，但心地善良，很有耐心。我哥经常骂他越界，但他不生气。他抱着朱策躲在书房的阁楼里，通宵研究作文，直到实在没有精力趴在桌子上睡觉。
我知道他一直都在，所以我偶尔会送他一盏油灯，一条披肩或者一份点心。王子微笑着感谢我。
我还记得有一天，那是初冬的夜晚，皇宫里下着一场大雪。我送了一条天鹅绒披肩给正在阁楼上学习的王子。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灯光映着他的脸。我以前从未如此大胆地看着他。良久，他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我，笑得有点狡黠。
你看够了吗？他问。
我脸红了。我以为火可以保护我不害羞，但是王子看得很清楚。
那一年我迟到了，王子轻轻牵起我的手。他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王后。
后来，他终究没有当上皇帝。三皇子从把他挤出来的那天起，心里就一直计划着要杀了他。
除了杀太子，娶丞相慕容的女儿也是他蓄谋已久的事。
其实不管是慕容茵还是慕容靖，对梁生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他娶的是帮助他坐稳东朝的皇后，而不是陪伴他一生的妻子。
当时三皇子已经决定要娶慕容茵小姐，但是慕容茵小姐拒绝了。她不知道原因，直到她无意中听到慕容胤求第一夫人允许她嫁给慕容倩。
医生气得差点晕倒在床头。二夫人不允许这门亲事，便严厉斥责慕容茵，不再允许她与慕容倩见面。
我不明白为什么慕容胤宁愿去胡也不愿意嫁给梁做东宫皇后。她已经预料到成为女王的结局了吗？
艾雨说，即使靖小姐没有成为皇后，皇帝也一定会娶她，她的发簪就是明证。
簪最初是始皇帝送给太后的。这发夹是梁、李年间，王太后送给他的，梁送给慕容靖的。除了艾雨和慕容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原来发夹有这么个意思。
看来皇上对慕容靖是有感情的，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呢？
艾雨似乎累了，所以我起身出去了。
